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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5-23 10:38:48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“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”翁卷的诗最是写实,因为四月的故乡正是插秧的大忙时节。这个季节,秧苗正在拔节疯长着,人们要把它们安置到已经耘好的水田里,让它们有一个更适宜的生长空间。
  人们骑着秧马,把秧苗从秧底部拔起,束成把,挑到田埂上,再扔进水田,然后拉绳、分行,接着就是插秧了。
  插秧是个技术活儿,把秧苗插进田里,不得太深也不得太浅。深了,水会把秧苗淹住,不利于秧苗生长;浅了,秧苗会从泥里浮起来。少时我也曾插过秧,当时父母要我慢些,尽量把秧苗插进泥巴的适当位置。我却不以为然,一味图快,结果第二天,我插得那些秧苗都漂在了水上,害得父母又去返工。从此,我就对插秧心存敬畏,不敢敷衍。
  那时,最喜欢的是看村里那些妇女们插秧比赛。那些妇女都是心灵手巧的插秧高手,互不服气。不服气好办,照老话说,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,那就来场比赛。两名或多名妇女并排站在同一块水田的田头,往往以十棵秧苗为一行往下进行。随着裁判一声令下,妇女们左手握着秧把,分出一小撮秧苗,右手接着,迅速地插到水田里,如此反复。她们的速度极快,只见左手不停地分着秧苗,右手不停地插着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随着她们麻利的动作,那些秧苗一行行整整齐齐地被插到田里,宛若一行行跳跃着的绿色五线谱。田埂上人们的加油声,和着妇女们倒退时撩起的哗哗水声,此起彼伏,热闹非凡。
  在烟雨蒙蒙的水田插秧,就更富有诗情画意了。人们头戴斗笠,身披蓑衣,古典和田园的气息更浓了。这个时候,村里的年轻汉子大光总是按捺不住,冲着水田里的传蓉说:“大嫂,唱段花鼓戏助助兴!”大光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随声附和。
  那个叫传蓉的大嫂也不客气,直起身,清清嗓子,唱起了《十二月花名》:“四月子里什么那个花儿开呀,李子花开得那个颤噻噻呀。小奴掐花带,头戴着那李子花,望哩个望郎来哟……”传蓉圆润的唱腔引得众人连声叫好,然后大家起哄,让大光也来一段。
  大光既然敢出招,当然也敢接招了。他毫不谦虚,又有些狡黠地唱起了《十爱嫂》,引得大家哄堂大笑。传蓉抓起一束秧把,可劲地朝大光扔去……那样的场景,总是让人忍俊不禁,记忆犹新。
  人们在娴熟地插着秧苗,也插着希望,插着美好的生活。我突然发现,在水田插秧的乡亲们,个个都是在大地上汪洋恣肆地写诗的艺术家!
  如今,举目所及,满眼都是沁人心脾的绿色。那些秧苗正以青春的姿势站立,把乡村的原野装扮得分外亮丽。那一簇簇秧苗排列得那么整齐划一,那么富有节律,不正是一行行绿色的诗句吗?
  那一块块的秧田啊,正是一首首的诗!你看,那一首,气势如虹,热情洋溢。这一首,短小精悍,清秀隽永。那一首,错落有致,充满哲理。这一首,古色古香,合乎格律……
  读着那些诗,在诗的意境里小憩,我的思绪如水,能够循着那些绿色,打捞起那些久远的记忆,以及那些记忆里的欢乐和甜蜜。
  起风了。风应该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,它只轻轻地一拨动,那些诗就律动起来,跳跃起欢快的音符。
  我们的乡村歌手,那些青蛙们早就迫不及待,在风的伴奏下,开始尽情地歌唱,歌唱着风调雨顺,歌唱着五谷丰登。
  而我们的诗人,我可爱的乡亲们,正在静静地创作着自己的作品。他们的心里,此刻正被巨大的幸福包裹着,因为他们知道,他们的诗作凝聚着智慧,满含着感情,那些诗肯定能流芳百世,代代相传……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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